為著這次和許樂的見面, 程煜特地跟李源咨詢了一番，選了家位置比較好味道也不錯的蘇菜館，訂了個小包間。

他們到店時許樂還堵在路上，兩人便先進了包間等著。

期間程煜顯而易見的有些焦躁, 連著喝了好幾杯的茶, 惹得林歡顏疑惑地看向他, 問：“怎麽了, 這麽渴嗎？”

程煜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還好。”

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後他舔舔自己濕潤的唇, 扭過頭，拉起林歡顏的手。

“顏顏，你有沒有和許樂說過些什麽？”

林歡顏不解：“什麽？”

他又舔舔唇，有些為難地說：“就是你有沒有和她說過我的壞話？她們不是都說女朋友的閨蜜最難搞定嗎？因為知道很多秘密。”

“我們分開後你有沒有和她說過我什麽嗎？她等會兒不會不待見我吧？”

林歡顏定定地看了他幾眼，而後皺起眉頭，“我想想啊……”

“你還真跟她說過啊？應該不全都是壞話吧？”

她歪歪頭沖他一笑：“說過好多呀, 這一時也想不起來說過些什麽了。怎麽, 你害怕啊？”

程煜又喝了口水，故作鎮定道：“怎麽會？我只是在思考如果她不待見我的話該怎麽辦好？”

說完,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寶貝，你不會因為別人的話就輕易放棄我的吧？”

“你覺得呢？”她反問。

“我覺得不會。”

聞言, 林歡顏驀地笑出聲來, 擡手摸了把他的頭發, 笑說：“程煜，我怎麽感覺我都要不認識你了呢？你在擔心什麽, 嗯？”

程煜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

擔心什麽？

他也不清楚。

分一次手已經受夠了，他不想再重來一遍了。

“沒什麽, 只是希望你朋友對我印象好些。”他說。

“好吧。”林歡顏安撫性地反捏了下他的手心。

二十分鐘後，許小姐終於趕到，禮貌地敲了下門才進來。

林歡顏站起身問她：“路上很堵嗎？怎麽這麽遲才到？”

許樂擡手在耳邊扇扇風，“對啊，特別堵，你們等久了吧，不好意思啊。”

說完，她擡手朝林歡顏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嗨，好久不見啊，程醫生。”

程煜也站起身，禮貌打招呼：“好久不見。”

“哎呀別站著了，都坐下。”林歡顏說，“樂樂，今天程煜做東，想吃什麽隨便點！”

“對，隨便點。”

許樂翻翻菜單，苦惱地皺起眉頭，“怎麽辦，看起來都很好吃啊。”

程煜微笑道：“全部都點也沒關系，吃不完可以打包。”

許樂迅速跟林歡顏交換了個眼神，眼裏明晃晃地寫著——你男朋友真闊綽。

林歡顏聳聳肩，表示隨意。

只是玩笑話，怎麽可能真的全部點，許樂只是簡單點了幾樣菜。

這頓飯吃得融洽也不太融洽，三人有說有笑，只是許樂看著對面兩個眉來眼去的兩人覺得自己的存在有點像通體發光的巨型電燈泡。

時間過得實在是快，好像前一刻她還走在高中放學回家的路上，身旁紮著高馬尾的少女穿著一身校服，悄聲附在她耳邊和她說：樂樂，我感覺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

她說那個人叫程煜，是我爸爸的學生，特別特別厲害，長得也好看，還特別溫柔，我好想和他在同一個學校念書，天天見到他啊。

高考完後，她們在商場逛了一圈又一圈，林歡顏試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緊張地問她：你覺得他會喜歡嗎？他會不會覺得我年紀太小了啊？可是怎麽辦呢，誰讓我晚出生了幾年……

再後來，林歡顏如願考上了A大，程煜出現在她們聊天中的頻率就越發高了，她在腦海中勾勒了一個完美男生畫像，那是林歡顏口中的他。

後來的後來，林歡顏在電話裏哭著和她說：樂樂，他談戀愛了。

許樂不記得自己那晚陪林歡顏說了多少話了，或許沒多少，電話裏除了啜泣聲還是啜泣聲，她只是作為陪伴者默默陪自己最好的朋友度過了一個難捱的夜。

許樂的愛情觀和林歡顏的不同，她無法理解為什麽會有人能夠守著暗無天日的喜歡固執地愛一個人。

但好在，命運不是那麽虧待有心人，她又聽聞他們重逢，相愛。

也還是在前一刻，她在林歡顏的身旁，看她親手將有關於程煜的東西都封存起來，鮮活的花兒在那刻迅速枯萎。

現如今，花兒好像又重新變得鮮活。

作為見證了林歡顏漫長喜歡的人，許樂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眼神交匯，有些失神。

筷子不小心掉落，她彎下腰，看見桌底下匆忙松開的兩只手。

眼眶瞬間發熱，她吸吸鼻子，擡手蹭去眼中上湧的熱意。

要多勇敢才能一直等待呢？

許樂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林歡顏現在很快樂，在這場長跑中，她等待的人在終點牢牢接住了她。

她衷心為他們高興。

吃完飯，程煜因為醫院臨時有事要先行離開，臨走前他往林歡顏手心塞了張卡。

林歡顏低下頭：“什麽意思？”

“全力支持女朋友隨心購物的意思。”

怕她會拒絕，他又低聲在她耳邊補充了句：“幫我買幾套睡衣放你家？浴巾實在是太容易散開了……”

林歡顏的臉因他最後一句話蹭的變紅，腦子裏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昨晚的某些畫面。

她擡起手，想推他，誰知下一秒被人反手扣住手腕，程煜低頭，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許樂的車子也在這時候開到了門口，她降下車窗，大聲：“程醫生，你女朋友我先帶走了！”

程煜走到車旁，替林歡顏拉開車門，同時和許樂說：“玩得愉快！”

話音剛落，林歡顏又輕推了他一下，靈巧上車，回過頭氣鼓鼓地和他說：“趕緊走吧你！”

車外的人無奈地笑。

等車子開離飯館好遠，林歡顏耳邊還回蕩著他那句浴巾實在是太容易散開了……

臉頰熱度一路飆升，她發誓，今晚，明晚……很多很多晚，她都不要再讓程煜進她家門了！

許樂回過頭看見的就是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的林歡顏，“嘖嘖，兩個人都說些什麽呢？看你臉紅得跟什麽似的。”

許司機講話總帶著一股不一樣的味道，林歡顏別過臉，小聲：“沒說什麽。”

兩人在商場逛了一圈，最終林歡顏還是在一家內衣店前停下腳步，猶豫了幾秒，人沒立即進去。

“買內衣？正好，我也想買，走吧，進去。”許樂說著便將人拖進了店裏。

咳咳，不是她要進去的，是許樂拉著她進去的！

進了店，林歡顏閃到一邊的男士區，隨意掃了幾眼，照著程煜常穿的風格給他挑了幾套睡衣，順便拿了幾盒內褲。

她快速結帳完回到許樂身旁，許樂瞥她一眼，納悶道：“那麽快挑好了？”

“嗯嗯。”林歡顏點頭。

“讓我看看，我們小顏顏最近都穿什麽款式。”

林歡顏一個閃身，想避開她的動作，但許小姐動作敏捷，已經將袋子扒開，看見裏頭的男士睡衣後擡起頭來。

一旁的人耳朵都開始泛紅。

許樂擺擺手：“害羞什麽？買個睡衣而已，怕被我知道你們住一起了？”

知道你還說？

林歡顏沒出聲。

“都是成年人，這有什麽的。再說了，你們之前不是就同居了嗎？”

林歡顏在她身後低聲：“我這不是怕你覺得太快，畢竟我們剛覆合……”

誰知許樂聽了後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悄聲：“怎麽樣？時隔兩年多，感覺還好嗎？能力有沒有下降？”

林歡顏臉蹭的一下漲得通紅，“說些什麽啊你。”

“我這不是關心你？三十歲的男人跟二十多歲的男人哪兒能一樣，人家都說男的二十五歲往後就越來越不行了。”

“真的假的？”

程煜之前好像也沒有不行吧？

“大部分大部分。”許小姐很嚴謹，又接著壞笑道，“話說回來，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你們這不止小別了吧？你是不是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林歡顏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警惕地四處看看，見沒人才放下心來，“別胡說，我們還沒……”

許樂扯開她的手，疑惑道：“啊？就他對今天你那膩歪勁，還沒呢？”

其實是因為家裏沒安全套……

林歡顏沒和閨蜜解釋，光天化日的，討論這些也不合適，她適時轉移話題：“挑好沒有？”

許樂目光往店裏掃掃，又回到她身上，沖她擠眉弄眼地壞笑。

她這樣準沒好事，林歡顏警惕地後退幾步，“幹什麽？你又打什麽壞主意？”

手腕被人拽住，許樂拉著她往另一邊走去，在一排布料極其清涼的展示架前停下腳步。

林歡顏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扭頭想要走，又被人拖回來，許樂指著其中一套對她說：“寶貝，你看這套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好看，特別性感，特別魅惑？我保證你家程醫生看了走不動道！”

她迫不得已看了幾眼，黑色布料薄如蟬翼，感覺就一層紗布，怎麽看怎麽奇怪，她搖搖頭。

“不喜歡啊，那這個呢？”許樂又指了另外一套。

“非得買這個嗎？我覺得我們不是很需要這個。”

不這樣，程煜也走不動道……

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許樂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這叫適當增加情/趣，你知道不？買！今天就買！姐姐送你！慶祝我們小顏顏終於又再次脫單了！”

林歡顏從店裏出來時是從頭紅到腳的模樣，許樂說什麽都要她挑一套，她拗不過，選了套看起來最為正常的，但也比她平常穿的大膽不少。

逛了一圈了，兩人都覺得有些累了，一致決定找家咖啡廳坐下喝杯咖啡。

兩人笑笑鬧鬧地推開店門，點完單後轉過身想找位置坐，有道男聲在她們身後響起——

“林歡顏？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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